分類： 雅文共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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引言：綠色小花 2000/05/25 01:42

店裡的冷氣有點冷，披了件襯衫在身上。

　　我不知道我還要等多久，他才會來。然而他的行蹤對我來說，一向不顯得重要，因為我無權在乎他是否應該對我忠誠，他也從未對任何女人忠誠。自由來去，不想背負任何人生，他說：「要為自己而活。」



* * *



　　第一次和他的正式約會(兩人單獨)，在淡水。只因我隨口說要到淡水看看海，二話不說，飆著機車，下午五點到淡水。在領事館看著海喝著咖啡。


隨著日落，海和天的顏色變化多端，從白、黃、橘、紅、暗紅、紫、藍、深藍……，晚上的海，湛藍的，還有星星點點的燈光，在海上、在山上。

我們天南地北聊，聊電腦、網路、文學、三毛、電影、總統大選、人生觀、他爸、我恣K…；那時，眼前的他，對我而言，充滿吸引力。

一個未知的世界，似再探索下去會有更多令人驚奇的事物，也訝異我們的有所同、有所不同。



　　是這樣開始的。我想，愛上他是三秒之內的事。

在沙崙海灘，在朦朧的月色下，沒有星星的晚上，沒有風，只有海浪潮湧潮退的拍岸聲，一聲一聲……脫了鞋，走在沙上，在堤防坐著，看著夜裡的海，然後…他吻我…，沒有拒絕，是的，我們就這樣開始。



　　是怎樣一個奇情的夜晚，我們自然而然的互擁，聊著他的第一任女友，我的前一段感情；他說，他害怕再來一次那種感覺，所以他選擇另一種態度來面對感情。而我，害怕面對失去，所以選擇逃避感情。我們是兩個逃避的人，逃避所謂的不完美，真實人生的不完美.



　　我21歲，他24歲。



　　在小安的樂團第一次看見拿著電吉他專注撥彈的他，我就知道我會愛上他。

後來才知道，他是團裡的鼓手，最愛Jazz音樂。

小安說，他是個常常莫名其妙失蹤的人，但是只要在台北的Jazz PUB就可以找到他。

「妳喜歡他嗎？」

　「我跟他根本是兩個世界的人…」

「最好不要是他，…」

淡水之夜後，小安問我。我，卻口是心非。

　21歲的女人和24歲的男人有著怎樣不同的靈魂？

失眠的那夜，是淡水之夜後的第三個月的某個晚上，撥了通電話去他那兒，卻是一個女生的聲音，…他
不是一個人住呀？


沒有質問，只是匆匆的掛上電話。


「…我從來就不相信什麼天長地久，我也不是個浪漫的人，不會輕易說愛、不愛，所以不會承諾什麼……」言猶在耳。

我們從來就不是男女朋友，自然而然地牽手、自然而然地擁抱、自然而然地在一起……也自然而然很有默契地對著共同、不同的朋友，異口同聲地否認我們的愛情，或者是…我的愛情。

「……現在只有我留在台灣，老媽移民到澳洲，老叫我趕快過去」

「……覺得自己不屬於任何地方，…我是過客呀!…達達的馬蹄聲是我美麗的錯誤，我？不是歸人，是過客!!!…….」

他是自由的，一直是。

他說，我也可以擁有自己的自由，就像他一樣。


「……或許我是自私的，我只為自己而活……」

* * *

我的位置是店裡角落靠窗的，我一向偏好這樣的地方，好讓我從這個世界看向外面的世界…保持安全距離，然後盡情窺探每個人臉上的心事。一如在人群中習慣沉默的我，習慣獨來獨往的我，不是不善表達，只是不想被剝奪讓心擺蕩在不同空間的自由。而，什麼又是真正的自由？


愛上他，得到我的自由了嗎？


不在乎、不干涉、不過問、不勉強，然後呢？我更寂寞了不是？我沉默、我獨自來去、我厭惡規則束縛，是因為我要的不是自由，是寂寞？不知道，沒有人能真正知道自己想的是什麼、要的是什麼，也不會知道別人的，縱使那樣愛探求人真實底下慾念的我，都不認為我真地可以
知道那些從我面前經過、似曾相識的臉孔，心裡想的是什麼。

然，愛情的真相是什麼？我問，用饑渴若囚的眼神詢問每個從我窗前經過的人，從他們每每狐疑的眼神中，我得到的卻是更多、更龐大的問號。


或許我探求的不是別人，是我自己。


是的，是我自己。


我看到他穿過人群走來，他看到我坐在窗邊，於是揮著手，對我笑著，就像我所習慣看見的他…….


但是，我知道，我看見的不是他，那是殘留在我腦子裡最後的他的影像。



　　同樣微陰的午后，同樣的店，同樣的時間，同樣的位置，同樣的我,對他同樣的笑著，… … … …意外發生的同時，時間彷彿凝結，不再前進不再後退，是的，他從來沒有對任何一個女人忠誠，包括我。



我26歲，他29歲。



……一輛闖紅燈的車撞倒了他，在我眼前，在他即將發誓對我永遠忠

誠前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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